司玄機最終還是跟著傅大學士走近了屋內，木門合上的瞬間，司玄機察覺到了周圍空氣發生的變化，不由轉頭看向傅大學士。

“在下傅北，字琴胥。”傅北一邊斟茶一邊自我介紹，見司玄機並不打算坐下又只得請他入座：“你既然察覺到了，為何還不顯真身。”

司玄機所幸打開天窗說亮話，撤去了偽裝和掩飾：“不知傅公子有什麽話要說？”

發現司玄機是修道之人，傅北反倒是有些失落，語調有些下降：“您是修道之人？”

“是。”司玄機緩緩入座，等著他的後話。

“她，可是已經走了？”傅北又道。

“在下不知公子所言何人。”司玄機盯著傅北的眼睛：“倘若您有什麽要問的，不妨只問。”

傅北回望司玄機，沈聲追問：“樂清宮，蘇卿九。你可知道此人下落。”

“蘇卿九？”司玄機眉頭一皺，顯然不打算作答。

“罷了，是我問錯人了。”傅北察覺到司玄機的抵觸，只當他是與蘇卿九兩路人，不屑告知。

隨便到一個書院就能夠遇到蘇卿九的老相識，司玄機怎麽不可能不吃味。

“公子為何要找一個魔道中人？”司玄機擠出一句話，手已經握成了拳頭。

司玄機的態度也惹到了傅北，語氣也有些沖了起來：“她是白鹿書院的恩人，為何不能尋她？”

“恩人？”司玄機蹙起了眉頭，她怎麽又成了一個書院的恩人？

“約莫十年前，極樂教血洗了桓岸城。試圖把這裏作為他們的駐地。”傅北幽幽呼出一口氣：“我們抵抗不住他們的掃蕩，最終退縮在了白鹿書院。就在我們赴死的時候，她帶著樂清宮眾人突然出現在了此地。”

“我還記得，她與那極樂教教主交涉的時候說了一句，當惡人也是要有學識的。”傅北苦笑著搖了搖頭，交涉不過是給他們喘息的機會，最終還是免不了一場惡戰，但樂清宮當時風頭正盛，所帶之人也都是樂清宮精銳，極樂教很快就潰不成軍，不得不退而求其次，就在桓岸城外一處寶地建起了駐地。

蘇卿九故作耀武揚威地在此地住了兩年，徹底滅了極樂教的念頭，這才帶著弟子們離開。

“當時，那只白鹿便是她的坐騎。而我們書院，本為白鷺書院，她說，白鷺她捉不來，不如將白鹿寄養此地。有緣再帶它一同浪跡。”傅北又嘆了口氣：“可惜這一走便是十年，那些小白鹿怕是已經不會記得她了。”

蘇卿九所言所行，於傅北而言的確是跳脫之舉，但於司玄機而言又是另一番光景。

他自是知道蘇卿九的苦處，入了魔道，為眾人不齒，倘若行善事，都得尋個奇特的由頭，既不給他人添亂，也不給自己添堵。

“傅公子，若是在下有緣遇見，定會讓蘇姑娘來此地相聚。”司玄機對著傅北拱手而道。

傅北側目打量了一番，似乎有些驚詫於司玄機態度的改變，很快又堅定地道：“您定然是認識她的，對不對？”

“不可說。不能說。”司玄機搖了搖頭：“有緣自會相聚。我還有要事要做，先行告辭。”

“公子！”傅北還想要挽留，就發現木門已經自動開啟，司玄機緩步走出了屋子。

傅北突然想起了蘇卿九當時告知他的一件事，所有的限制對於出竅期以上的修道者沒有用。

出竅期以上的修道者，更是正道中的佼佼者，世間不足百人，而修道者卻有十萬人有餘。

思及此，傅北當即沖了出去，打算喚住司玄機：“公子！”

但院子裏早已沒有司玄機的影子，傅北抿了下嘴唇，吹響了鹿笛。

方才的白鹿跳躍著來到了傅北面前。

“帶我去尋他。快。”傅北對著白鹿比劃了一通，白鹿楞了一下，一直沒有明白，直到他拽了下自己的衣袖，忽的點了點頭，當即在前帶路。

一人一鹿就這樣在城中飛奔了起來。

不過傅北的體力終究比不過白鹿，沒過一會兒便氣喘籲籲，而司玄機的影子都沒有瞥見。

傅北上氣不接下氣，只得匆忙留幾行字，塞入錦囊內供白鹿叼著。

白鹿一步幾回頭地看著傅北，見傅北擺手之後，最終頭也不回地狂奔而去。

司玄機離開白鹿書院，便徑直走向極樂教坐在的位置，但一入森林拾級而上約莫百階，就好似進入了迷霧之中，伸手不見五指。

疑惑間，司玄機倒退了一步，卻發現腳下一空，竟是懸崖，勉強穩住了身形。

這……是奇門遁甲？並非是極樂教所擅長的。

司玄機閉上眼睛感知，布下奇門遁甲的乃是修道之人，也就是已經有仙門來過此地？

不，不對。

司玄機睜開了眼睛，倘若是仙門怎麽可能護著極樂教，恐怕另有隱情。

如此想著，司玄機一邊感知變化一邊一步步挪動，尋找這破除之法。

迷霧中，司玄機仿佛聽到有什麽在接近，但流光劍並未現身，恐怕不是敵襲。

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，司玄機還是將流光劍握在手中隨時出擊。

白鹿順著氣息，尋到了司玄機，在流光劍攻擊的範圍外降下了速度，用蹄子敲擊著地面，發出了清脆的響聲，嗚嗚地低鳴。

司玄機循聲靠近，發現是白鹿之後當即一楞，急忙接下它叼著的錦囊。

此地危險，速歸。

司玄機收好錦囊，對著白鹿點了點頭。

白鹿對著地面嗅了一會兒，帶著司玄機往回走去。

離開的一瞬間，司玄機反手擲出了流光劍，與來襲的黑色招幡相撞，避開了殺招，踏出了奇門遁甲所覆蓋之地。

司玄機等候了片刻，並沒有人跟上，故而放緩了腳步，與白鹿一同往城中走去。

及至山腰，司玄機不經意地擡頭發現了不遠處樹葉有煙熏的痕跡。

白鹿似有所覺，不願踏足那一片地方，但司玄機前去查探，它又只得不情不願地跟上。

層層古樹之後，是掩蓋的另一個真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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